女真崛起｜当面喊亲家，背后摸刀子：明朝皇亲不靠谱

作者：漠漠孤烟（鄢晓丹，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，金昌市作协小说学会副主席。作品发表于各文学刊物，出版长篇小说《我在轮回中等你》、中短篇小说集《蝶之城》等。）

（朱棣画像）

近代中国

第二卷 女真崛起

第二章、当面喊亲家，背后摸刀子：明朝皇亲不靠谱

前文说到，王杲死得惨，不过按照成王败寇的规则，他既然要反叛大明，却实力不济，死是必然，也算死得其所。而比王杲惨的女真人还大有人在，例如建州卫李氏一族，由于跟皇家是姻亲关系，祖孙几代对大明忠心耿耿，并未造反却被大明派军剿灭，父子及部众都死于朝鲜人之手，可谓死不瞑目。

这事儿还得从大明建国之初说起。

明洪武元年（公元1368年），朱元璋南京称帝，元顺帝逃离大都(北京)，退回蒙古草原，史称北元，明王朝针对元朝残余的北伐一直没有停息。洪武四年，元朝辽阳行省平章刘益向明朝投降，明朝在辽阳设立辽东都司，北自黑龙江至库页岛、东至朝鲜、南至渤海、西至呼伦贝尔的广大东北亚地区，均纳入明朝版图。

但是，明朝东北边境的隐患仍然未除，不仅北元残余势力威胁着明王朝的安全，刚刚建国的李氏朝鲜也在觊觎中国领土。这种情势下，

东北土著女真成为北元、李朝和大明竞相争取的力量，女真站到哪一方阵营，哪一方都将在东北一线胜券在握。于是，北元裹挟女真抢掠辽东，把他们拉下水与明朝为敌；李朝对女真许诺高官厚禄，不让他们靠拢明朝；明朝则以报蒙古灭金的世仇作为共同对敌口号，对女真统战，然后采取羁縻的统治方式，给女真族以高度自治。

所谓“羁縻”，就是朝廷对归附的少数民族地区首领授予封号，他们按自己的习俗来自治管理，地位相当于藩国。首领可以世袭，有自己的兵马，朝廷也会通过赏赐和开设各种边境市场，给予其各种利益，但他们必须听命于朝廷，要定期到京城面圣和上贡，如有反叛，朝廷立刻派兵剿灭。

女真人若想过上安稳日子，大明的政策当然更具诱惑力。于是，东北女真的一支——胡里改部首先投向大明。

（现在的浑江）

胡里改部首领叫阿哈出，他选择效忠明王朝，并多次参加明军对北元残部作战的军事行动，深得燕王朱棣赏识。朱棣为了笼络他，还迎娶了他的女儿。朱棣登基后，册封这个女真女人为第三皇后，阿哈出成了国丈，女真胡里改部也由此成为了明廷皇室的姻亲。永乐元年（公元1403年），朱棣封国丈阿哈出为建州卫指挥使，管辖绥芬河至图们江一带的区域，并拥有招募及“抚慰”其余女真各部的大权。未归附的女真部落若想投奔明王朝，要找阿哈出，女真部落首领想当官的，也找阿哈出，有了阿哈出的推荐，明王朝才会任命，可见在女真部落阿哈出的权力有多大。

不仅如此，朱棣还赐姓阿哈出“李”，名诚善。阿哈出就有了个汉人名字：李诚善。

蒙受如此浩荡的皇恩，阿哈出对明王朝的忠诚发自肺腑，对招抚工作可谓尽心尽力。他首先推荐了斡朵里部首领猛哥帖木儿，说猛哥帖木儿“聪明，识达天道。”求贤若渴的朱棣即刻授予猛哥帖木儿官职，命其与阿哈出一道统领建州卫。后来，明王朝从建州卫中分设左卫，任猛哥帖木儿为都督佥事，统领建州左卫。其实这是一种政治手段，让建州卫与建州左卫相互钳制。

这个猛哥帖木儿，即奴尔哈赤的六世祖。

出于对推荐之恩的感激，猛哥帖木儿把妹妹嫁给了阿哈出的儿子释家奴，生下一个儿子叫李满住。

阿哈出去世后，他的儿子释家奴执掌建州卫。明王朝给释家奴赐名李显忠。同样，释家奴对明王朝忠心耿耿，不仅随朱棣亲征北元建下功劳，对于“抚慰”一职也很尽心。永乐九年，释加奴向明廷举荐弟弟猛哥不花官职，得到许可，明廷任命猛哥不花为毛怜卫指挥使。至此，无敌于天下的建州四卫已有了三卫。

释家奴去世后，由李满住执掌建州卫。但此时李满住的忧虑多于喜悦。数十年来，建州卫为维护明王朝的利益南征北战，因而得罪了各方势力。为了避祸，他于永乐二十年（公元1422年）上奏朝廷，要带本部离开图门江迁移他乡。但还未上路，已经传来各种不好的消息：内蒙人正在备战，要报建州卫帮助明军攻打北元的一箭之仇；李朝不满建州卫推荐猛哥帖木儿，让居住的朝鲜境内的猛哥帖木儿倒向了明王朝，将突袭建州卫；野人女真骂建州卫是民族败类，多年来与明王朝一起欺负女真人，不日将兴兵前来抢掠。

（李朝派军攻打建州卫）

是年二月，迫不得已的李满住率领1000多户部众踏上迁移之路。从图门江到辽东的大道上，浩浩荡荡的数千民众及马匹行走在风雪中，壮观而又悲凉。为解决断粮危机，李满住不断派人到对岸的朝鲜要粮，甚至抢夺，这一行径建州卫与李朝的危机更加深重。

一个月后，李满住来到桓仁境内，将大多数部众安排在婆猪江（今天的浑江）两岸，他与400余户来到婆猪江中游的兀刺山（今辽宁省桓仁县五女山），定居于此。因他居住的地方地形如瓮，遂被称为瓮村。不久，毛怜卫和建州左卫也投奔李满住，来到五女山下。建州左卫后来一分为建州左卫和建州右卫，这里成为满洲兴起的起点。

成化三年（公元1467年）九月，因猛哥帖木儿次子董山反叛，触怒明朝廷，明廷派大军五万进剿建州女真。同时命令朝鲜派军全力配合明军进剿。这就是历史上的“成化之役”。此役中，朝鲜大军以万余精兵越过鸭绿江，扑向婆猪江两岸，所过之处见村寨即烧，遇青壮即杀，逢老幼即俘，跟后来的日本鬼子没啥两样。朝鲜军大将鱼有诏率军攻破李满住所居山寨，李满住中箭后被鱼有诏所杀，其子李古纳哈也死于乱军之中。鱼有诏令军士于寨中大树上刻写了“×年×月，朝鲜主将康纯、大将鱼有诏等灭建州卫兀弥府诸寨，捣落屯落而还”的字迹。因剿杀李满住父子及部众的功绩，鱼有诏受到明宪宗嘉奖，“赐银五十两，缎绢各四疋”。

（建州卫地图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