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大利｜圣地马泰拉，九千年前的洞居

对马泰拉动情是因为读到一篇杂志文章《马泰拉，破城进化》。

画面里的马泰拉是一片石头建筑，密匝匝在黑暗之中，灯光点缀其间，教堂的塔楼高耸，有着不可言喻的宗教意味。

“马泰拉山坡上的石洞Sassi以未曾中断的穴居文明出名，60多年前，这些洞穴和生活于其中的贫民所代表的破烂形象，经过卡洛·列维（carlo levi）自传书 《基督停在埃博利》 的描述，被列为战后经济复苏的意大利之“国家耻辱”。但艺术家们改变了这一切，帕索里尼和梅尔·吉布森在这里拍摄争议性宗教题材电影，使它变成扮演耶路撒冷和伯利恒的最佳山寨圣地。”

上述一段文字将马泰拉的前世今身描述地清晰到位，读来尤其令人着迷，于是，“马泰拉”形成了此次意大利之行的最初原动力。

向南，去马泰拉；马泰拉的精髓，就是洞穴民居，在意大利语中被唤做Sassi。

从巴里乘坐私人铁路前往马泰拉只需1小时多。走出马泰拉火车站，并非直接面对古老的石头城，而是在烈日当空下，步行10几分钟，穿过一些现代的街区，来到一片教堂前的小广场。

接着，从空旷的广场一角，钻入一条小巷，走下狭窄的石阶——突然就斗转星移，我发现周围的建筑改头换面，仿佛纳尼亚传奇中的那个神奇的大衣柜，走入一个秘密的通道，那一端我们置身于另一个世界，一个几百年来从未变过的地方。

赞叹不已。我觉得我来对了地方，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孔告诉我，我爱死了这地方——马泰拉。游客罕至的纯粹地方，我都爱。

马泰拉最早是史前穴居人居住过的地方，是典型的保存完好的住地。第一处居住区可追溯到旧石器时代。后来成为圣地，再后来演变为贫民窟，近百年经过艺术家们的文化挖掘，获得新生，如今的旅游景点，世界文化遗产。

但是，你懂的，只要是中国游客没有大规模进入的地方，即便旺季也是游人寥寥。正值夏天旺季的马泰拉，本地排名第二的米其林推荐餐厅，开在一个大型的洞穴里。

终于能好好坐下吃一顿饭。大中午的居然只有我们一家客人。尽管只服务我们一家三口，从服务生到菜品都是上佳的。一个小时过去了，我们还在吃各种头盘。尤其是那长得特像莜面鱼鱼的面食，手工意大利pasta之一，筋道有嚼劲。

这家餐厅还有一个地下室，可能曾作酒窖用。类似炕一样的布置，摆着过去的农具。美美用餐完毕，我们走去酒店。我特意订了一家可以住进洞穴里的酒店。刚开始主人家领我们去的是一个极大的宽敞套间，明亮而富有特色，阳台小巧可爱；但我发现这不是一个洞穴，经过一番交涉，房东欣然引我们进凿出的洞穴房间。

要下几节台阶，其实也就是后半部分在岩石内，前半部分是后加的，否则全然在洞内，我这个幽闭空间恐惧症者会有压迫感的，而且我超级害怕像在巴厘岛的villa，与各种小动物共住在同一屋檐下。这个岩石内部应该做了防潮处理。

妹头抑制不住对这个另类的酒店房间的喜爱，盛赞道，“this is my best ever”，也是荣幸了。

如同餐厅和我们所住的酒店，是由原本的Sassi开发出来的新的功能，但在19世纪末，它们还多是被弃用多年或变为牲畜棚的洞穴，用以安置该地区突增的人口。在15-16世纪时，大批塞尔维亚和阿尔巴尼亚难民逃离奥斯曼帝国的统治，来到此地，以这些遗迹为居所，与牲畜混居，生活环境十分恶劣。

现在居民早已迁移出洞穴，环境得以改善。我们门外的岩石壁上，壁虎在栖息。小场坝中间种了一棵树，妹头一眼就认出来了，指着绿色的果实告诉我，这是柠檬果，我则教她认识了橄榄果。

我们向山头走去，深入到马泰拉半边山坡建筑群中，高高低低，爬坡下山，错落有致。church of Madonna di Idris教堂占据了岩石的最高点，有着俯瞰众生的角度。它也是在岩石里生凿出来的，但与亚美尼亚的岩石教堂规模相比，只能算是一个清修的场所。教堂内部不允拍照，但有着精美的残存壁画，讲述光阴的故事，我买了一些明信片来拯救记忆。这所小教堂的管理员，已是此地英文水平最高。

我们沿着蜿蜒的山道慢慢下山，一路皆是少人住的民居，极少量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在售卖。有的作品颇有点魔幻主义色彩。零星几个游人经过，无人问津。摊主不像做生意的样子，更有兴致地是跟妹头闲聊。

山坡底的San Pietro Caveoso教堂，是旧城中惟一没有凿进凝灰岩山洞里的教堂，也是Sasso Barisano和Sasso Caveoso 两块背对背Sassi洞穴区分界裂缝的终点。教堂内部平淡无奇，外面小广场上一溜排过去，没什么生意的纪念品摊主可能故事更多。

随着落日西斜，曲折山路那头突然冒出不少游客。我们走去看究竟，顺便找找附近其他餐厅。结果，被我们发现公路边一条羊肠徒步山道。

公元8世纪，河谷对岸山坡上的洞穴，被主张苦修的教会看中，在岩壁上挖凿而成，成了天主教本笃会和圣巴西勒修会的隐居场所，并为此地留下很多由狭窄密道和其他石洞结构所组成的秘密教堂。

对面的山也被妹头看中——从白色小蜗牛排着队挤在植物茎上的空隙中望去，山路险峻，山体上大写的之字，便是人走出来的路，隐约望见山顶位置分布的天然洞穴——她说可能会遇见好可爱的小动物，决意明日去爬山。哎哟，明明是好恶心嘛。

入夜后的马泰拉呈现出我在图片上见到的一幕，我们走去平台拍全景，深幽的小巷没有灯光的眷顾，静悄悄的毫无声息，人影都不见一个。我们退回到主马路上，摸回酒店房间。

因为门框上的一盏灯，岩壁上的小壁虎们更多了，在灯下聚会。妹头见状，咯咯笑着说好好玩。期待第二天的爬山，我这人字拖舍命陪君子。